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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: 毒鏢血戰,暗流涌動

    

 第五十三章:?"毒鏢血戰,暗流涌動"



    雨絲織成的天羅地網中,三道鬼魅般的人影正圍著蘇清宴急攻。劍光霍霍,刀氣森森,每一招都狠辣無比,直取要害。蘇清宴在三人當中,身形飄忽不定,宛若狂風中的一片落葉,總能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開致命的攻擊。那三人攻勢雖猛,卻連他的衣角也沾不到半分。

    庭院另一側,另有四人佇立雨中,其中一人顯是首領,負手而立,並不出手,只冷眼旁觀。他身旁一人見場中三人久攻不下,沉聲道:“大哥,此人身法太快,兄弟他們恐怕要吃虧。”

    另一人接話道:“何止是快,簡直是邪門!我們的合擊陣法,尋常高手早就被分屍了,他卻應付得遊刃有餘。”

    那首領並未言語,只是微微頷首。旁邊三人得了號令,其中一人喝道:“結陣!”

    話音未落,那三人已提劍飛身而起,成品字形朝蘇清宴撲去。一人自高空下擊,劍尖直指天靈;一人橫削中路,刀鋒劃破雨幕,要將他攔腰斬斷;還有一人身形最是詭異,貼地遊走,專攻下盤雙腿。

    六名七殺門的刺客合圍一處,攻勢登時變得密不透風。劍網、刀山,層層疊疊,將蘇清宴周身所有去路盡數封死。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,不給蘇清宴留下一絲一毫的喘息之機。

    “傳聞中的石承聞,果然有些門道。”那觀戰的首領終於開口,語氣中帶著一絲欣賞,更多的卻是殘酷的殺意,“只可惜,今日他必須死在這裡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身處絕境,面上卻無半分慌亂。他雙目微闔,心神全然沉浸在周遭的氣勁流轉之中。六人的攻擊雖密,卻終究是六個不同的人,氣機轉換之間,總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滯澀。便是這一絲滯澀,便已足夠。

    他驀地睜眼,身形陡然一縮一旋,竟從兩柄交錯的劍鋒與一道刀氣的夾縫中硬生生鑽了出去。那動作快到極致,六名殺手只覺眼前一花,目標已然消失,凌厲的攻勢盡數落在了空處。

    “什麼!”

    “他怎麼出去的!”

    六人齊齊發出驚呼,望著已然脫出包圍圈、立在數丈開外的蘇清宴,滿臉的不可置信。他們六人聯手的殺局,便是武林中成名數十載的宗師級人物也休想輕易脫身,此人竟能如此輕描淡寫地破解?

    那首領的讚賞之色盡去,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。他揮了揮手,低喝道:“此人是平生罕見的硬茬,不必留手了。”

    說罷,他亦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刃,加入了戰團。七人合圍,壓力倍增。

    就在其他六人再次瘋狂搶攻,將蘇清宴的身形淹沒在刀光劍影之中時,那名首領卻悄然落後一步。他左手微擡,袖中滑出一物,其形扁平,通體烏黑,在昏暗的雨天中毫不起眼。他看準蘇清宴躲避同伴攻擊時露出的一個微小空隙,手腕一抖。

    只聽“咻”的一聲輕響,那烏黑之物已化作一道流光,直奔蘇清宴後心而去。這正是七殺門最歹毒的暗器,喪門絕戶鏢。鏢上淬了獨門混毒,見血封喉,中者無救。

    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從背後襲來,蘇清宴想也不想,立時飛身後退。誰料那喪門絕戶鏢竟詭異地在空中一折,繼續追著他而來,不偏不倚,仍是射向他的後心要xue。

    “追魂鏢?”蘇清宴心中一動,腳下更是加快了幾分。

    那首領見一擊不成,面上浮現一抹獰笑:“跑?我看你能跑到哪裡去!”

    說話間,他雙手連揚,又是兩枚喪門絕戶鏢脫手而出。三枚毒鏢分從三個不同的角度,成品字形將蘇清宴所有退路鎖死,追得他在院中角落四處躲閃。

    “石承聞,你武功再高,今日也要命喪於我七殺門的喪門絕戶鏢之下!”一名殺手得意地大喊。

    蘇清宴瞥見那三枚毒鏢離自己尚有八九米之遙,他不再躲閃,反而穩穩站定。他深吸一口氣,雙手在身前畫了一個圓。這正是鬥轉星移第二式:移宮換羽。

    霎時間,他雙掌之間,雨水匯聚,竟憑空生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小水球。第一枚飛至的毒鏢一頭扎進水球,頓時被一股黏稠而柔韌的力道纏住,再也無法前進分毫,那股追魂索命的氣機亦被隔斷。

    “接住了?”那首領瞠目結舌。

    還未等他反應過來,蘇清宴掌中的水球一分為二,第二個水球迎向第二枚毒鏢,將其牢牢吸附。緊接著,第二個水球再生出第三個,分毫不差地將最後一枚毒鏢也黏了進去。

    七名殺手全都看傻了。他們縱橫江湖,靠著這喪門絕戶鏢不知取了多少高手的性命,從未聽聞有人能用如此奇異的手法將其接下。這門暗器手法經過數代淬煉,摒棄了一切花巧,只為高效殺人,從無失手之說,今日竟……

    “這……這便是傳說中的鬥轉星移?”一名殺手顫聲道,“姑蘇慕容家的絕學,怎會在他手上?”

    “管他什麼絕學!今日他必須死!”首領厲聲喝道,話語中卻難掩一絲驚懼。

    蘇清宴根本不給他們再次思考的機會。他託著三個包裹著毒鏢的水球,冷然一笑:“禮尚往來,諸位也接我一招試試。”

    話音方落,他雙手一合,三個水球瞬間融為一個更大的水球。他爆喝一聲,體內真氣勃發,那巨大的水球猛然炸開,三枚喪門絕戶鏢以比來時快上數倍的速度倒射而回!

    更為可怖的是,這三枚毒鏢在鬥轉星移的勁力加持之下,竟與空氣劇烈摩擦,鏢身燃起了幽藍色的火焰,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氣勢,閃電般射向七名殺手。

    “快躲!”首領驚駭欲絕,第一個施展輕功朝一旁撲去。

    其餘六人也各自施展平生最快的身法躲避。其中五人仗著身手敏捷,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致命的反擊。但有兩人身法稍慢,剛剛飛身落地,還未站穩,其中一枚燃燒的毒鏢便已到了跟前。

    只聽“噗”的一聲悶響,站在前面的那名殺手胸口被洞穿一個大洞,巨大的衝力帶著他的身體向後撞去。而他身後的同伴,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,那枚毒鏢便穿透了前者的身體,又從後者的頭顱中穿了過去。

    一箭雙雕!

    兩人哼也未哼一聲,直挺挺地倒在地上,抽搐了幾下便再無動靜。鮮血混著雨水,在地面上暈染開來,又迅速被更大的雨水沖刷、稀釋。那枚毒鏢餘勢不減,最後“咄”的一聲,深深釘入了院中的牆壁,整個鏢身都沒了進去。

    剩下的五名殺手看著同伴的屍體,臉上滿是驚恐與難以置信。他們是七殺門最精銳的殺手,殺人無數,從未失手,更何況是被人反殺?今日一戰,不過片刻功夫,竟已折損了兩人!

    “大哥……怎麼辦?”一名殺手聲音發抖。

    “慌什麼!”首領強自鎮定,厲聲呵斥,“身為殺手,生死早已置之度外!他破解了喪門鏢,我們便用《七殺戮心訣》!”

    聽到這五個字,其餘四人都是身體一震,但隨即,驚恐化為了決絕與瘋狂。

    “好!今日便讓他見識見識我七殺門的根本大法!”

    五人迅速排成一列,由首領站在最前方。只見排在最後的那人深吸一口氣,將畢生功力凝聚於雙掌,猛地拍在身前一人的背心。那人身體劇震,卻不閃不避,同樣將自身內力與傳來的內力合併,再傳給前面一人。

    如此依次傳遞,四人的畢生功力最終全部匯聚到了最前方的首領體內。一股極致陰寒霸道的氣勁以首領為中心轟然爆發,周遭的溫度驟然下降,嘩嘩落下的雨點竟在空中凝結,化作無數細小的冰晶,懸浮不動。一時間,他們周圍數尺之地,竟成了一片無雨的詭異空間。

    “殺!”首領的雙目變得赤紅,口中發出不似人聲的咆哮。

    他雙掌齊出,那股匯聚了五人之力的陰寒內力催動著懸浮的冰晶,瞬間將其凝成數十道鋒利無比的冰刃。每一道冰刃都帶著極強的侵蝕性與穿透力,呼嘯著,鋪天蓋地般朝蘇清宴席捲而來。

    面對這毀滅性的一擊,蘇清宴卻不慌不忙。他只是靜靜地看著,雙手再次在雨中劃了一個更大的圓圈。這一次,他引動的不再是掌間的雨水,而是整個庭院的雨幕。無盡的雨水向他匯聚,形成一個比人還高的巨大水球。

    這便是鬥轉星移第八式:因果循環。

    那數十道冰刃一頭撞進巨大的水球之中,卻未能將其穿透。水球內部,一股玄奧難言的力場早已佈下。冰刃在其中左衝右突,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、拉扯,所有的衝力與寒氣都被不斷地分解、轉移,最終消弭於無形。

    “不!這不可能!”首領發出絕望的嘶吼,他能感覺到,自己五人合力發出的一擊,正在被對方輕易化解。

    蘇清宴雙手舞動著那巨大的水球,將其拋向半空,又穩穩接住,瘋狂旋轉了幾圈。隨後,他雙手猛地一分,巨大的水球轟然散開,化作漫天水霧。而那數十道冰刃,卻並未落下,而是整整齊齊地懸浮在半空之中,鋒刃調轉,齊齊對準了那五名殺手。

    “還給你們。”蘇清宴淡淡地吐出四個字,雙手輕輕一推。

    五名殺手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,那數十道冰刃便已帶著他們自己的力量,以更快的速度反射而回。他們只覺一股徹骨的寒意襲來,隨即便失去了所有知覺。

    咔嚓……咔嚓……

    五座栩栩如生的人形冰雕出現在院中。緊接著,清脆的碎裂聲接連響起。冰雕從頭到腳,寸寸碎裂,連帶著裡面的人,頭顱、手臂、軀幹……被分解成無數碎塊,散落一地。那些碎冰落地之後,迅速融化,化作帶有強烈腐蝕性的毒水,將院中的青石板侵蝕得滋滋作響,留下一個個醜陋的坑洞。

    雨,仍在下著,似乎永遠不會停歇。

    蘇清宴冷冷地看著滿地的狼藉,為了不讓即將歸家的妻子和孩子看到這慘烈的一幕,他迅速將七具殘缺不全的屍塊拖出汴梁城,尋了一處荒冢草草掩埋。

    當他回到院中,雨水已經將地上的腐蝕性毒水沖刷得乾淨,只留下那些被侵蝕得奇形怪狀的青石板,無聲地訴說著方纔那場驚心動魄的死鬥。

    七殺門天樞、天璇、天璣、天權、玉衡、開陽、瑤光七星,盡數殞命。

    蘇清宴獨坐堂中,指節叩擊着桌面,等待着最後那顆煞星的到來。

    破軍。傳聞此人常年佩戴青銅面具,武功深不可測,是七殺門真正的魂。

    日子一天天過去,京城的風吹過承和堂的屋檐,卻始終未帶來那副青銅面具。蘇清宴心想,或許是怕了。又或許,是在暗中織一張更周密、更毒辣的網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自己假扮耶律元宣的日子,那張不屬於自己的臉,帶來的卻是意想不到的便利。倘若破軍也精於此道,事情便有趣了。

    等待的日子漫長而枯燥,蘇清宴時刻戒備,周身的氣機便如一張繃緊的弓,只待目標出現。

    無聊之際,他竟對隔壁波斯店鋪的文字生出了興致。那裏的主人霍爾穆茲,是個滿腹經綸的波斯學者,談吐不凡。蘇清宴便日日過去請教,從生澀的筆畫到艱深的文法,竟也學得有模有樣。

    他自己也說不清爲何要學這些彎彎繞繞的文字,或許只是爲了填補這死寂的等待。久而久之,他已能用半生不熟的波斯語與霍爾穆茲談天說地,從巴比倫的空中花園,聊到中原的亭臺樓閣。

    他發現,這些遙遠異域的文化,竟也如江湖武學一般,博大精深,令人沉醉。

    這一日,午後的陽光斜斜照進承和堂。蘇清宴正與霍爾穆茲圍着一張古舊的羊皮卷,探討着一段楔形文字的奧祕。

    門簾一動,陳彥鴻帶着一股急切的風闖了進來。他的眉頭緊鎖,神色間滿是揮之不去的困惑與焦躁。蘇清宴擡眼,未等他開口,便淡然道:“你現在院中等我。”

    他的目光隨即又落回羊皮捲上。

    “我和霍爾穆茲先生,正在參詳一段更爲深奧的文字。”陳彥鴻嘴脣動了動,終究沒敢多言,只得躬身退下,默默走向院中。

    院裏的槐樹下,光影斑駁。陳彥鴻的影子被拉得很長,他心中的焦灼也如同這影子,被時間拉扯得愈發難耐。
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,蘇清宴才施施然從堂中走出。他負手而立,看着滿面愁容的弟子,問道:“究竟遇到了何等境況,讓你如此失態。”

    陳彥鴻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,急忙說道:“師父,弟子與meimei修習完美一招時,每到緊要關頭,便覺五內俱焚,彷彿有一股烈火在丹田經脈中橫衝直撞,再也無法精進分毫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聞言,眼底平靜無波,心中卻念頭一閃。“這沒道理,難道這小子懷疑我給了他假的口訣。”

    他面上不動聲色,緩緩開口:“鴻兒,‘完美一招’,爲師早就與你說過,此招本身便不完美,我才以此爲名。”

    “你所遇情形,爲師也未曾料到,凡事不可cao之過急,慢慢來吧。”

    這番話輕飄飄的,落在陳彥鴻耳中,卻重如千斤。他張了張口,卻不知該說什麼。是啊,慢慢來。可那烈火焚身之苦,如何能慢。他心中一個念頭瘋狂滋長,揮之不去。

    師父,當真沒有藏私麼。他是不是因爲當年錯殺了自己的妻子赫連雪,心中有愧,更怕自己練成神功後尋他報仇,所以纔不敢將真正的法門傾囊相授。這個念頭一旦生出,便如毒草般在心底蔓延。

    蘇清宴看着他變幻不定的神色,便知他心中所想。過度的解釋,只會變成掩飾。他給的口訣是真是假,他自己心中有數。至於陳彥鴻信與不信,那是陳彥鴻自己的事。

    蘇清宴不再多言,轉身便要回屋。

    陳彥鴻望着他決然的背影,終於忍不住,聲音裏帶上了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。“師父!”

    蘇清宴腳步一頓,卻沒有回頭。

    只聽陳彥鴻的聲音從背後傳來,字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。“若此招果真有此等缺陷,爲何師父當年施展時,卻未見半分不妥?”

    蘇清宴緩緩轉過身,目光落在陳彥鴻那張因激動而微微漲紅的臉上。他的眼神很冷,像極了關外冬月裏的冰。